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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作為一種觀念體系,在人類的生活中所發揮的重要作用毋庸置疑。文化產生于人類對周圍世界的體驗、探索和理解之中,它的發展和延續與人類所處的生存環境、生活方式以及民族心理、習俗和信仰密切相關。因此,不同的生存環境會形成不同的文化,繼而產生不同的文明。文化并沒有高低之分,只有不同環境能否適應之分。博大的中華文化,正是在不同地域各具特色的文化形態以和而不同的方式相互交融、相互促進過程中,凝聚了13億中國人、56個民族的力量,以“多元一體”這樣一個基本形態造就了幾千年領先世界的中華文明。這種文化造就文明的巨大力量,就是文化自覺。
草原文化作為中華文化大系中悠久而古老的文化主源和類型之一,在其形成和發展的歷程中,始終保有獨樹一幟、自成一元的特質和卓爾不群的文化風格,并在整個中華文化的形成、發展進程中發揮了持久的、廣泛的和深遠的歷史性作用。在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生活在草原上的各民族創造了以游牧文化形態為主導的草原文化,并造成影響人類發展進程的游牧文明,將草原文化推向新的歷史時期,這種文化便具有了歷史統一性和連續性并充滿活力和發展潛力的品格;而這種品格表現為歷代生活在草原上的民族對自身文化始終保持自我覺醒和自我創建的狀態。由此,這種品格所蘊涵的力量即是草原文化自覺。
歷史和現實表明,一個民族的覺醒,首先是文化上的覺醒;一個民族精神家園的豐厚,首先需要文化自覺??v觀草原文化發展歷程,文化自覺是其鮮明特征和顯著優勢。正是保持了高度的文化自覺,草原文化才始終保持著旺盛的生機活力。這種文化自覺是生活在草原上的各民族對其文化始終保持清醒認識,并始終對其發展歷程和未來有充分的認識,達到文化的自我認識、自我尊重、自我創建。隨著我區經濟建設的推進,人們越來越意識到,GDP的增長并不是發展的唯一目標。在當前,草原文化自覺便成為推動草原文化大發展大繁榮、建設文化強區的思想基礎和先決條件。內蒙古以文化概念來定義發展,以新的視角認識草原文化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并賦予其崇高的使命——從更深層次、更高境界探索“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的問題。這是新的文化自覺,是一種對民族、對歷史、對后人的責任擔當。
草原文化自覺是草原文化自信與草原文化自強的重要前提與基礎保證。在今天這樣一個各種文化相互交融、碰撞的時代,弘揚草原文化,尤其需要對文明進步的強烈向往和不懈追求的文化自覺。只有高度的文化自覺,我們才能知道我們需要什么樣的草原文化,怎樣建設我們的草原文化。
二、享草原文化榮耀——文化自信
文化作為一種民族心態,是一個民族的多數成員對于自身精神價值的把握與昭顯。任何一個文化,都有其既有的傳統、固有的根本。拋棄傳統、丟掉根本,就等于割斷了自己的精神命脈,就會喪失文化的特質。因此,一個民族只有堅信自身文化理念的正確性,由此而產生對自身文化價值的認同與肯定,以及長期積淀的對自身文化生命力的堅定信念,才能為社會進步營造出一種優良的文化生態環境。
歷史上,草原文化之所以延綿不斷、經久不衰,就在于它具有巨大包容力和高度開放性的傳統。正是有了對民族文化的自信心和自豪感,才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始終擁有對自身文化價值高度認同的堅定、對外來文化長處高度包容的從容,形成了特色鮮明、品格迥然的草原文明。歷史證明,只有對自身文化價值高度認同的堅定,才能鼓起奮發進取的勇氣,煥發開拓創造的活力;只有對外來文化長處高度包容的從容,才能有海納百川的視野,積博大的胸襟。在當今必然地造就了“只有一個地球”的新的“封閉性”全球文化環境中,草原文化以其具有穿越時空和全世界共同借鑒價值的特質尤顯其必然的優越之處。這種文化彰顯出的天然的優勢,就是文化自信。
草原民族素有文化自信的氣度。這種文化自信,歸根到底,就是草原民族對自身文化價值的自信力。源遠流長的草原文化,積淀著草原民族最深層的精神追求,包含著草原民族最根本的精神基因,代表著草原民族獨特的精神標識,不僅為草原民族生生不息、發展壯大提供了豐厚滋養,也為社會的更新和適應性變化提供了獨特資源;不僅鑄就了歷史的輝煌,而且在今天仍然閃耀著時代的光芒。正是以民族文化為基礎的對于自身既有文化具有充分的自豪,對于現實文化具有充盈的認知,以及對于未來文化發展具有充足的信念的品格,構成了草原文化自信。
文化全球化,讓人類豐富多彩的文化逐漸趨于一元;同時,為草原文化橫向開拓提供了大好的時機。以什么樣的態度審視自己、放眼世界,考驗著一個民族的文化自信。草原文化的自信,來源于歷史深處。深厚的民族傳統文化以及草原文化核心價值理念,就是草原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根基。在全球文化的語境中,高度的文化自信,是推動草原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必然要求。
草原文化自信,基于草原文化自覺,亦源自于對未來的草原文化自強。而從本質上來說,民族文化強區必須建立在草原文化自信上。只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我們才能禮敬自豪地對待長期積淀下來的優秀民族傳統,我們才能飽含深情地對草原文化中的優秀成分進行現代詮釋并創造性弘揚發展,使其惠及當代、恩澤后人。
三、創草原文化輝煌——文化自強
文化作為一個民族的精神脊梁,其力量深深地熔鑄在每一個民族乃至整個社會的生命力、創造力和凝聚力之中。相對于技術、經濟、軍事等硬實力而言,文化不僅是社會發展的思想保證、精神動力和智力支持,而且是一個國家綜合國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和顯著標志,代表著一個國家的發展水平,因而成為一個國家的軟實力。
歷史上,草原文化作為實踐的產物,對社會生活產生過巨大的影響,進而成為不斷推動歷史進步的重要力量。隨著時代的變化,草原文化必然也要變化,其文明成果也會變化。文化力量是經濟力量發展到一定程度時更高的社會需求。隨著我區的經濟實力的顯著提高,把文化改革發展納入經濟社會發展總體規劃,真正做到與經濟建設、政治建設、社會建設協同推進,盡快形成自己的文化優勢,建設民族文化強區,亦成為一個普遍訴求。這表明,草原文化走向世界、展現其獨有的風采和魅力的時機已趨成熟。因此,只有立足自己的實際,突出自己的特色,進而使草原文化具有強大的影響力、強大的創造力、強大的競爭力,才能實現由民族文化大區走向民族文化強區的目標。這種通過文化的自身力量走出一條具有草原品格與氣派的文化建設之路,就是文化自強。
草原文化自強,有著“看得到”、“看得懂”的實在內容。一個民族文化的盛衰、強弱取決于其文化品格。在草原文化起源和傳承進程中,孕育出獨具特色的文化品格,作為一種內在的力量,草原文化承載了推動社會進步的厚望。草原文化品格的核心是草原文化在其起源和傳承過程中逐步形成的“崇尚自然、踐行開放、恪守信義”的思維模式和價值取向,是凝結在草原文化之中、決定著草原文化質的規定和方向的最深層的要素。因此,走向草原文化自強,絕不僅是一句口號,而是要走出一條與草原文化底蘊和文化資源相匹配、與建設民族文化強區總體布局相適應、與建設民族文化強區的長遠目標相承接的文化發展道路。這條道路,就是草原文化自強之路。
內蒙古是文化資源大區,但還不是文化強區。所以,講軟實力,從根本上取決于草原文化在培育和形成草原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過程中彰顯其強大的生命力、凝聚力,取決于草原文化在科技進步日新月異的競爭中發揮其長期性、戰略性作用。資源會枯竭,唯有文化方能生生不息。在崇尚綠色、追逐環保的今天,內蒙古特色經濟發展迎來了無限的商機,而草原文化力量所具有的持久性品格在于更直接、更現實地承擔起提升軟實力的責任。實踐證明,草原文化不僅是精神意義上的財富,亦是經濟增長點。草原文化只有體現出比物質和資本更強大的力量,才能造就更大的文明進步;內蒙古經濟發展只有體現出草原文化的品格,才能進入更高的發展階段。因此,草原文化力量作為“軟實力”有其“硬道理”,它喻示出草原文化是一種普遍影響的力量、融會貫通的力量和恒遠連續的力量,只有增強草原文化軟實力,才能推進民族文化強區之路。
從文化類型看,草原文化為地域文化之一種,而游牧文化則為經濟文化之一型。
從地域分布看,草原文化基本同草原地帶的分布相一致,而游牧文化則不盡然。
從文化的起源、形成和發展歷程看,草原文化和游牧文化并非一直處于同步發展狀態。
從建構特征看,草原文化是一種復合型文化,而游牧文化是一種單一文化。
近兩年來,隨著草原文化研究的逐步深入,梳理和辨析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的關系,已成為該領域學術研究不可回避的重要學理問題。雖然學界至今尚未就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的關系展開專題討論,但對這一問題的不同認識或分歧已有所表現,其中較為普遍的傾向是,把草原文化簡單地等同于游牧文化,從而對開展草原文化研究提出質疑。本文試就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的關系問題,從內涵、分布、起源和建構特征等幾個方面進行專題討論并重點說明二者之間的非等同性,以求教于有關專家學者。
一、研究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的
關系問題,首先應當明確界定什么是草原文化和什么是游牧文化。雖然作出這一界定并使之能夠得到學界較大范圍的認同并不容易,但這是我們必須要作出的嘗試。我們認為,所謂草原文化,就是世代生息在草原這一特定自然生態環境中的不同族群的人們共同創造的文化。它是草原生態環境和生活在這一環境下的人們相互作用、相互選擇的結果,既具有顯著的草原生態稟賦,又蘊涵著草原人的智慧結晶,包括其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及基于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形成的價值觀念、思維方式、審美趣味、、道德情操等??梢哉f,草原文化是一種特色鮮明、內涵豐富、具有廣泛影響力的文化形態,是迄今為止人類社會最重要的文化形態之一。
所謂游牧文化,就是從事游牧生產、逐水草而居的人們,包括游牧部落、游牧民族和游牧族群共同創造的文化。它的顯著特征就在于游牧生產和游牧生活方式——游牧人的觀念、信仰、風俗、習慣以及他們的社會結構、政治制度、價值體系等等,無不是游牧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歷史反映和寫照。游牧文化是在游牧生產的基礎上形成的,包括游牧生活方式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文學、藝術、宗教、哲學、風俗、習慣等具體要素。
從上述簡略的界定中不難看出,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確實具有一些重要的相同或相似之處,在一定范圍和一定歷史時期內具有內在的同一性,實際上,不少學者把草原文化直接指稱為游牧文化,或者把草原文化視為草原游牧文化的略稱,都是從這個特定范圍、特定時期出發作出的界定。然而,超出這種特定的范圍和時期,再把草原文化簡單地等同于游牧文化,進而質疑草原文化概念的提出,顯然是缺失必要的邏輯基礎和科學依據的。因為一旦超出特定的范圍,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就完全從屬于兩種不同類型的文化領域。前者從屬于區域文化類型,可列入海洋文化、大河文化、森林文化序列;后者從屬于經濟文化類型,可列入狩獵文化、采集文化、農耕文化序列。明確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的不同類型,不只是界定概念的需要,更是從內在屬性上把握其同一性和差異性的需要。
二、從草原文化和游牧文化的區域分布看,二者之間也有
很多不盡相同的地方。由于草原文化是依草原生態環境生成的,因此草原文化實際就是依草地資源的分布而蔓延于世界各地的。現在我們確切知道的是,草地資源分布于世界各大洲,草原面積約占地球陸地面積的1/5以上。其中最大的一片是歐亞大草原,從我國大興安嶺東側到歐洲多瑙河下游,東西跨110個經度,綿延萬余里。這些草原由于氣候和植被條件不同,又分為典型草原、草甸草原、荒漠草原及山地草甸類、沼澤類等不同類型。而生活在這些不同區域、不同類型草原上的人們所創造的草原文化雖然存在地域的區別,但都是以草原這一自然生態環境為載體的,具有內在的聯系與統一性,因而在更高層級上都屬于草原文化。
如果說草原文化是緊隨草地資源分布的話,那么游牧文化的分布就不盡其然。據ThomasJ·Barfield的《游牧選擇》一書介紹,現今世界上存在著五個主要游牧地帶:1、橫貫非洲大陸的撒哈拉沙漠以南至非洲大裂谷一線的東非熱帶草原。2、撒哈拉沙漠和阿拉伯沙漠。3、地中海沿岸經安納托利亞高原、伊朗高原到中亞山區一線。4、從黑海延伸至蒙古的歐亞大陸草原。5、高原及其鄰近山區高原。還有一些學者對游牧文化的分布作出另外的歸類和劃分,這里我們不再詳細引述。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學者對游牧文化分布的劃分不管有多么不同,但有一點卻非常一致,即他們都沒有把游牧文化的區域分布同草原地帶的分布完全等同起來,有的甚至認為只有歐亞大陸草原地帶才是游牧文化的真正分布區域。
從上述草原文化和游牧文化不盡相同的分布情況來看,作為地域文化的草原文化和作為經濟文化的游牧文化,具有很多質的差異性。作為地域文化的草原文化,主要是以自然地理條件為依據的,作為經濟文化的游牧文化則主要是以生產方式為依據的。三、從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的起源和形成期看,二者之間也具有明顯的非同步性。
關于草原文化的起源問題,包括草原文化興起的區域、起源的時間、最早的主要生產門類和經濟文化形態等等,似乎至今還未得到專門的研究,更談不到有確切的結論。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作為預設(也只能作為預設)提出的基本看法是,草原文化同其他古老的地域文化如兩河流域文化、古埃及文化、黃河文化一樣具有悠久的歷史。以中國北方地區為例,從距今大約70萬年前開始這里就有遠古人類繁衍生息。到舊石器晚期、新石器早期階段,這里相繼出現以興隆洼文化、趙寶溝文化、紅山文化等為代表的早期草原文化繁榮景象,被學者確認為中華文明曙光升起的地方。
關于游牧文化起源問題則早已引起學者的廣泛關注并已有相當集中的討論,我們可以將之概括為四種有代表性的意見,即:“狩獵說”、“農耕(畜牧)說”、“氣候說”、“人口說”。后來對這一問題的研究,盡管視角更加新穎,但主要的進展也只表現于提出“混合經濟說”和不同來源說,由于對游牧文化起源緣由的不同認識,導致學界對其起源時間的認識出現重大差異。對于這一問題,我個人的看法是,游牧文化起源可追溯到較早時期,例如狩獵或早期畜牧階段。雖然我們不能把早期畜牧業視作游牧,但起源階段的游牧又很難同畜牧作涇渭分明的劃分。這一時期大致在公元前9000年至7000年間,而其形成期應在青銅器時代中晚期,公元前2000年至公元前1500年之間。
四、根據上述游牧文化
起源問題的討論情況,我們試采用一種“相互印證”的方法,具體討論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在起源、形成和發展過程中的聯系與區別。為此,我們將草原文化發展的歷史進程分為如下三個歷史階段,并加以簡要說明與闡釋。
一是前游牧文化時期。這是草原文化的起源和形成期,時間大致在從遠古到游牧文化形成期。這一時期草原文化的基本特點是多種文化,即采集、漁獵、畜牧、農耕等相繼出現并處于交互作用狀態。由于草原各地類型、氣候及族群不同,這些經濟文化類型在各地出現、持續及處于主導地位的狀況也千差萬別。但總的看,在這一時期的草原文化中,采集、狩獵文化在相當長的歷史階段一直處于主導地位。
二是游牧文化時期。這是草原文化的興盛期,時間大致從游牧文化形成期到其衰退期。這一時期草原文化的基本特點是,游牧文化處于主導地位,在很多草原文化分布區域,特別是在歐亞草原地區,草原文化同游牧文化完全交融在一起。因此研究這一時期的草原文化完全可以與研究游牧文化等同起來。
三是后游牧文化時期。這是草原文化的轉型期,時間是大致從游牧文化衰退期開始的。這一時期
草原文化的基本特點是,游牧文化長期占主導地位的局面開始被打破,農業、工業作為新興文化的因子,其影響不斷擴大,地位不斷提升,草原文化再度迎來了多種經濟文化并存的格局。 通過上述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歷史分期的對比分析,我們得出的基本結論是,在不同歷史時期,草原文化同游牧文化的關聯狀態并不完全一致,即:在前游牧文化時期,草原文化主要是以狩獵、畜牧、農耕文化形態存在的,如果說這一時期的草原文化同游牧文化有什么關系的話,只不過是為游牧文化的孕育、產生創造條件而已;后游牧文化時期,草原文化更多的是同新的文明形態結合在一起,游牧文化在草原文化中已處于“隱而不彰”狀態;只是在游牧文化時期,草原文化同游牧文化才大致處于重合狀態。因此,我們不能不分時期、不顧歷史條件簡單地將草原文化指稱為游牧文化。
五、從上述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在內涵、分布、起源、發展歷程中的比較分析,我們還看到這二者之間在建構特征上也有明顯不同。
首先,草原文化是地域文化與民族文化的統一。作為地域文化,草原文化首先是指孕育、成長于某一草原地域的文化,包括原生文化、次生文化和共生文化在內。這里,草原既是一個自然地理、歷史地理概念,又是重要的文化地理概念,蘊涵著特有的普遍意義。草原文化作為地域文化,相對于兩河流域文化、黃河流域文化這些大的地域文化而言,重要區別之一在于它是一種多民族文化,是由部落聯盟、民族族群共同創造開發的文化,而不是單一的或單一民族主導的民族文化,因而使草原文化在各個歷史時期表現出不同的民族形態和族群文化樣式。而游牧文化,作為一種經濟類文化主要是產業經濟與民族的統一,雖然游牧生產也離不開草原區域,但正如我們前面分析的那樣,作為經濟文化的游牧文化同作為地域文化的草原文化還是有重大區別的。
關鍵詞:草原文化;建構;綜述
中圖分類號:F59 文章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1)35-0258-02
進入21世紀的今天,草原民族及其文化正面臨著現代化和國際化的沖擊,接受現代文明的洗禮。因此,發掘草原文化的合理內核,保護草原民族傳統文化,對草原文化進行深入研究,已為眾多人士關注。筆者在研讀大量相關資料基礎上,立足于草原文化自身研究現狀,對草原文化的概念、內涵、類型、分期及特征等方面進行綜述,以期總結現有成果,推動進一步的相關研究。
一、草原文化的概念
關于草原文化的概念問題,學者們有以下三種代表性觀點。
1.政協主席陳光林等人士認為:“所謂的草原文化就是世代生息在草原地區的先民、部落、民族共同創造的一種與草原生態環境相適應的文化,這種文化包括草原人們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以及與之相適應的風俗習慣、社會制度、思想觀念、、文學藝術等?!盵1]
2.“草原文化主要是指歐亞草原游牧民族在適宜放牧牲畜的草原區域創造的獨特文化 , 是由草原地理環境 (自然因素) 、游牧經濟生活和馬背民族的歷史傳統等 (人文因素) 多方面作用而出現的文化現象和文化復合體?!盵2]
3.“草原文化就是以中國北方草原為載體,由生息在這里的先民 ,特別是阿爾泰語系民族和族群共同創造的文化。” [3]
草原文化的承載地區、創造主體以及組成部分是草原文化概念的主要內容。從上述的三個觀點中,我們可以得出:草原文化的承載地區是草原,創造主體是世代生活在草原的居民,與其他文化一樣,其具有豐富的內容。
從內容上來說,生活在草原地帶的人們創造出與草原生態環境相適應的文化,就應當是草原文化,該種文化包括游牧文化、狩獵文化以及農耕文化等。
二、草原文化的內涵與特質
草原文化的內涵和特質問題,目前是學術界在草原文化研究領域很難形成共識的焦點。有學者認為:草原文化的內涵“一是順從‘長生天’的可持續發展模式為特征的自然生態理念;二是以多樣的貿易需求為特征的經濟貿易理念;三是誠實守信的思想道德理念;四是不拘一格、兼容并蓄的開放生態理念?!盵4]有學者認為,“草原文化的基本精神是崇尚自然,踐行自由和英雄崇拜”[5];也有學者認為,“草原文化是生命文化、生態文化,基本精神是英雄精神、自由精神、務實精神、開拓精神和頑強精神?!盵6] 這些提法,從不同的層面論述了草原文化的內涵和特質。正如吳團英所說,“草原文化作為統一的認知對象……應當具有基本的、穩定的、同一的內在屬性和特質?!?[7]基于此,草原文化的內涵可概括為以下四方面:
一是自然生態理念。草原文化是以游牧生產方式為基礎的文化形態,而游牧生產是最具生態特征的生產方式。不僅將人當作自然的一部分,而且將自然當作敬奉的對象,草原文化將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當作一種重要行為準則和價值尺度。
二是誠信倫理觀念。誠信倫理觀念體現在物質生產過程、生活習俗和政治文化之中。草原民族推崇以誠立命的道德標準。
三是自由開放。草原民族逐水草而居,這種生活方式為他們提供了相對寬闊的生活天地和自由環境,自由深深熔鑄于其民族性格之中。
四是英雄崇拜。在草原民族中,人們普遍崇尚英雄,奉行英雄精神,把效法英雄當作人生的最高價值追求。蒙古族是擁有英雄史詩最多的民族之一。
三、草原文化的分期
關于草原文化的分期問題,學界提出眾多觀點,僅就中國草原文化的分期就存在以下觀點。
1.按草原文化的發展演變脈絡,即草原文化產生、形成、發展的歷史實際進行分期。有學者對草原文化作如下分期:“(1)扎賚諾爾文化――朱開溝文化為北方草原文化起源期。(2)朱開溝文化――公元209年為草原文化形成期。(3)以游牧文化為突出特點的草原文化發展期(公元前209至公元906年,約1116年)。(4)與黃河文化、長江文化嵌合、交融的草原文化拓展豐富期(907―1911年)。(5)草原文化的現代轉型期(1911―1949年)?!盵8]
2.將北方草原文化進行歷史分期,又考慮中國古代北方草原文化基本特征,對草原文化歷史分期進行劃分:“ 以原創游牧文化為主要特點的區域文化形成期(公元前 209 年至公元 906 年); 拓展地域空間和經濟類型的文化跨越發展期(907 ―1205 年); 在統一中國的大背景下創新與吸融相互滲透的全面發展時期( 1206―1911 年)。”[9]
草原文化的發展既有逐步的形成過程,也有在重大歷史事件背景下的劇烈變化。所以,對草原文化的合理分期對研究草原文化有重要意義。
四、草原文化的基本特征
對草原文化的基本特征問題,是目前學術界普遍關注和積極討論的熱門話題,學界大致有以下觀點:(1)多元化特征。李登樣認為:草原文化系統本身具有多樣性,“草原文化與其他文化類型如長江文化、黃河文化、農耕文化、工業文化、信息文化也是相互交融的?!盵10]因此,草原文化具有多元化特征。另外,有學者認為,草原文化是由不同歷史時期的不同民族創造的,因而,草原創造主體具有多元特征。(2)生態化特征。烏云巴圖認為,游牧必須具備三要素:人、家畜和環境,而人(牧民)充當調節者的角色,相當于一個生態因子?!澳撩竦乃魉鶠楸仨毞挠谄渌刂g的動態平衡的維持。牧民的這種角色要求使得牧民所擁有的文化必然帶有生態屬性。”[11];馬桂英認為:“……質樸的自然觀,再加上他們所處的自然環境 , 使他們同大自然融合為一體 , 導致各民族原始文化中形成了具有強烈的歸順自然、順應自然、適度師法自然的價值觀。”[2]。(3)開放性特征。李登樣,馬桂英認為:“ 游牧民族四海為家 , 視野特別寬闊 , 能夠廣泛接納各種文化 , 對任何外來文化都不排斥 ,任何時候都能恰倒好處地融合、吸收異族文明。”[2] (4)歷史傳承的悠久性。舊石器時代的大窯文化、薩拉烏蘇文化、扎賚諾爾文化,新石器時代的興隆洼文化、趙寶溝文化和紅山文化等,都證明了草原文化的歷史可謂悠久。(5)區域分布的廣闊性。在歷史上,廣闊的北方草原一直是以游牧民族為主的地域,所以草原文化一直是這個廣闊區域的重要文化形式。(6)構建形態的復合性。草原文化是一種復合型文化,是草原文化是地域文化與民族文化的統一,是游牧文化與多種文化的統一,是現代文化與傳統文化的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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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summary on the grassland culture
PANG Yu
(Humanity and tour school,Huhehaote vocation college,Huhehaote 010021,China)
一、當代草原文化變遷的層次性
草原文化的變遷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草原文化作為一個系統可劃分為三個層次:表層是物質層次即滿足人類生活和生存需要所創造的物質產品及其所表現的文化;中層是制度層次,例如人們行為方式、社會規范和社會制度等;深層是社會意識的總和,例如人們社會心理,價值觀念、思維方式、社會觀和哲學、信仰等。草原文化的變遷就是這三個層次的文化成分不斷發生變化的過程。
在草原文化結構的三個層次中,其表層結構最不穩定,也最容易受到異質文化的影響。一般由草原文化表層結構的變遷引起中層結構的變遷,然后再導致深層結構的變遷。例如,現代交通工具的出現逐漸代替了馬、勒勒車、樺皮船、滑雪板等傳統交通工具。而與之相關的馬文化以及原有的車、船經驗和知識已遠遠不能滿足現實生活需要。又如,隨著生存環境劇烈而不斷的變化,草原民族狩獵技術(圍獵)、組織等絕大部分文化因子均已呈現明顯的衰落或斷檔現象。再如,傳統社會以階級地位、等級制度、世襲家族來界定的社會角色日益被現代教育和培訓制度、競爭機制所取代,表明自己社會身份和出生的世襲家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知識與技術的掌握程度。草原民族傳統社會結構發生了根本動搖,原有的社會結構失去了存在的基礎,形成了以村屯為基礎的社區。人們形成了新的社會關系,原有的社會關系已不能適應新的社會結構。此外,在血緣及地緣“呼日也”階段,人們的行為主要由習慣法來規范。定居以后,習慣法逐漸失去了原有的作用,新的社會關系準則和國家法律取代習慣法規范人們的行為。
在上,薩滿教、佛教等是草原民族信仰的核心,人們寄托于神靈保證生產的順利進行和生活安寧。隨著現代科技及醫療的發展,先進的醫療技術替代了薩滿的權威,人們對薩滿的幻想開始動搖。這是草原文化變遷的一般模式和層次性。
二、當代草原文化變遷的因素
引起當代草原文化變遷的因素,有社會文化環境和生態環境的改變、科學技術的發展和外來文化的強大影響等。
談草原民族文化變遷當然離不開中國這個大的社會背景。隨著國家現代化進程的深入推進,草原民族社會生活各個領域發生了巨大變化和進步。傳統的游牧生產業已經深刻受到農耕文明、工業文明和當代商業文明的影響,傳統的生產生活方式發生了變化,使傳統的草原文化開始面臨嚴峻的生存挑戰。各種傳播媒介的普及,外部社會發達的科學文化、優良的生活條件、發展機會的吸引及與異族通婚的日益普遍等等,都在繼續動搖著傳統社會、傳統文化所遺留的事物,無論是物質的,還是觀念形態的。特別是進入20世紀80年代以來,改革開放、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大的社會背景和發展取向、商品經濟的發展和它所帶來的整個社會價值觀的改變,也對草原民族傳統文化具有很大的沖擊。
面對巨變的環境以及環境變化帶給傳統社會的沖擊,草原民族喪失或放棄了游牧生活,改變了自己傳統的經營生產和生活方式,有些是自覺的,有些不是自覺的,已經具有了農貿集市和小鎮、社區居住的經歷和習慣,更重要的是已經沒有了草場和大規模的畜群,生活和環境迫使他們逐漸接受和認同了農耕文化。
市場經濟的競爭意識使草原民族傳統游牧經驗和技術處于新的適應和選擇當中,草原民族傳統的“呼日也”、“阿伊勒”的游牧和輪牧的社會組織形式被新的旗、蘇木、嘎查行政區劃所取代,傳統的春夏秋冬四季牧營地亦被定居畜牧所沖銷,傳統的分群放牧也被“草畜雙承包”制所打破。
現代化的技術、效率、價值觀和認知模式改變和作用著草原民族的意識和行為方式。草原民族的傳統文化正在與國民一體化和社會整合相交融,從而日益擺脫自然發展和自生方式狀態,處于改革激變的社會形態之中。現代化技術、工具和機器手段的日益更新和先進,通訊衛星、電視、電話、電子計算機、互聯網、通訊光纜等先進技術的運用和晉級等,都對草原傳統文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異質文化的廣泛傳播,文化交流的全面展開,使傳統文化日益呈現斷裂態勢。此外,社會交往的對象和范圍,改變民族內部和族際之間的人口自然結構和社會結構,也是草原民族傳統文化變遷的重要因素。
三、當代草原文化變遷的具體形式
當代草原文化的變遷主要有兩種形式。一是取代,即比較完整地吸取和接受了某種異質文化。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是新元素取代了先前存在的東西。但實際上是新的文化特質經若干世代逐漸地替代了舊的文化特質,而不是一下子由新的代替了舊的。例如馬、蒙古包、服飾、飲食等;二是融合,即以原有的文化傳統為基礎,對其他文化傳統或文化因素的精神實質進行改造和吸納(整合、涵化)。融合不是被動的吸收,而是一個文化接受的過程。融合在本質上是創造性的。一個文化系統可能自愿或被拋棄一些原有的特質,又由于傳入新的特質而得到補償。在這一過程中除了產生許多變化之外,還有創造的過程,這就是本文化系統中的特質與外來的特質相結合,或者說新的文化特質加入原有的體系中。
四、當代草原文化變遷中存在的問題及對策研究
不同民族的文化變遷有著各自獨特的軌跡,我們應當做到結合具體的社會歷史條件,考察當代草原文化變遷過程并給予某種指導。從當代草原文化變遷的整體方向來講,它是積極的和有利于草原文化的保護、傳承和發展的。但由于文化變遷自身的復雜性,當代草原文化在其變遷的過程中難免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困惑,例如當代草原文化各個層次文化成分的變遷的不同步、社會成員對當代草原文化變遷接受過程的不同步、當代草原文化變遷的不平衡性(中心區和邊緣區)、外來文化和傳統文化的沖突、草原文化優秀文化傳統的現代化等問題。對于這些問題的正確認識和把握都是當代草原文化變遷中急待探討和解決的問題。
針對當代草原文化變遷中存在的實際問題,政府和社會成員(民間)應該各司其職。政府應當給予政策引導,對傳統文化價值給予足夠重視,應當加大對當代草原文化優秀文化傳統的保護和扶持力度,加大資金投入;社會成員(民間)應該讓保護、傳承與開發草原文化成為自覺意識和自覺行動。
(一)草原文化本身具有的適應性、整合性及開放性特點,決定了其隨著社會的發展而變異、發展的動態規律。我們應該遵循草原文化變遷、發展的自然規律,正確引導其變遷及發展。
(二)面對新的挑戰與機遇,有的民族因為固守傳統的生存方式和價值觀失去了生存的空間、時間和潛能,迅速走向衰敗,出現了現代化的困惑和傳統文化的斷裂;有的民族因為沒有具備應對挑戰的能力,被世界所淘汰。草原民族要敢于大膽引進和吸收外來文化的精華,要把外來文化融匯于草原文化傳統結構之中。
(三)傳統文化已經日益失去生長環境和社會基礎,保留民族風俗者已寥寥無幾。我們要進行多層面的宣傳,讓保護、傳承與開發草原文化成為人民的自覺意識和自覺行動。
(四)在傳統文化與現代化問題上,因社會階層的不同、時代不同,草原民族內部成員持有不同的態度、不同的期待和理解。一種是積極學習吸收適應現代化帶來的一切,同時也不排除一些人的盲目崇拜,而對自身民族傳統文化妄自菲薄;一種是抵制、排斥現代化,表現出封閉消極、悲觀的態度與心態;還有一種是或平和或隨遇而安、麻木不仁。我們應當大膽吸收先進、有用的優秀文化,創造出更豐富、更美好的草原文化。
(五)積極推進草原社會、文化轉型,又要在此過程中將傳統草原文化予以保留并加以弘揚。弘揚草原優秀傳統文化,力求做到古為今用,批判繼承,綜合創新。在這一過程中,傳統文化中有的將得以保存,有一部分會消失,還有的將被創新后成為民族地區新的經濟增長點或新的文化風景線。
(六)把草原文化作為一個有機的功能體系,對其傳統文化加以重新解釋和選擇,進行價值轉換和現代化處理,融合到現代化的生活實踐中,從而開掘出傳統文化的現代生命。在當代,草原傳統文化正在經歷著一定程度的創造性轉換,一些傳統價值觀、生態觀獲得了現實存在的意義和功能。如現代企業文化中的信用意識,人與人之間的誠信、忠誠,對尊重大自然等思想理念被大量吸收。
此外,草原民族傳統習俗、民間藝術、美味佳肴都應該是草原地區促進旅游、交通、商貿、餐飲等行業發展的有利條件。傳統文化中,有許多內涵極其豐富、哲理性很強的諺語、詩歌、文學、戲曲等積極內容,這些在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以及不斷提高人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方面將會做出更大貢獻。草原傳統文化資源,可以轉化為巨大的經濟資源。也就是把草原民族傳統文化作為一種產業來開發,將文化資源全面推向市場,使傳統文化成為該地區市場運行大環節中的一個有效組成部分。
從文化類型看,草原文化為地域文化之一種,而游牧文化則為經濟文化之一型。
從地域分布看,草原文化基本同草原地帶的分布相一致,而游牧文化則不盡然。
從文化的起源、形成和發展歷程看,草原文化和游牧文化并非一直處于同步發展狀態。
從建構特征看,草原文化是一種復合型文化,而游牧文化是一種單一文化。
近兩年來,隨著草原文化研究的逐步深入,梳理和辨析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的關系,已成為該領域學術研究不可回避的重要學理問題。雖然學界至今尚未就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的關系展開專題討論,但對這一問題的不同認識或分歧已有所表現,其中較為普遍的傾向是,把草原文化簡單地等同于游牧文化,從而對開展草原文化研究提出質疑。本文試就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的關系問題,從內涵、分布、起源和建構特征等幾個方面進行專題討論并重點說明二者之間的非等同性,以求教于有關專家學者。
一、研究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的
關系問題,首先應當明確界定什么是草原文化和什么是游牧文化。雖然作出這一界定并使之能夠得到學界較大范圍的認同并不容易,但這是我們必須要作出的嘗試。我們認為,所謂草原文化,就是世代生息在草原這一特定自然生態環境中的不同族群的人們共同創造的文化。它是草原生態環境和生活在這一環境下的人們相互作用、相互選擇的結果,既具有顯著的草原生態稟賦,又蘊涵著草原人的智慧結晶,包括其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及基于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形成的價值觀念、思維方式、審美趣味、宗教信仰、道德情操等。可以說,草原文化是一種特色鮮明、內涵豐富、具有廣泛影響力的文化形態,是迄今為止人類社會最重要的文化形態之一。
所謂游牧文化,就是從事游牧生產、逐水草而居的人們,包括游牧部落、游牧民族和游牧族群共同創造的文化。它的顯著特征就在于游牧生產和游牧生活方式——游牧人的觀念、信仰、風俗、習慣以及他們的社會結構、政治制度、價值體系等等,無不是游牧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歷史反映和寫照。游牧文化是在游牧生產的基礎上形成的,包括游牧生活方式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文學、藝術、宗教、哲學、風俗、習慣等具體要素。
從上述簡略的界定中不難看出,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確實具有一些重要的相同或相似之處,在一定范圍和一定歷史時期內具有內在的同一性,實際上,不少學者把草原文化直接指稱為游牧文化,或者把草原文化視為草原游牧文化的略稱,都是從這個特定范圍、特定時期出發作出的界定。然而,超出這種特定的范圍和時期,再把草原文化簡單地等同于游牧文化,進而質疑草原文化概念的提出,顯然是缺失必要的邏輯基礎和科學依據的。因為一旦超出特定的范圍,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就完全從屬于兩種不同類型的文化領域。前者從屬于區域文化類型,可列入海洋文化、大河文化、森林文化序列;后者從屬于經濟文化類型,可列入狩獵文化、采集文化、農耕文化序列。明確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的不同類型,不只是界定概念的需要,更是從內在屬性上把握其同一性和差異性的需要。
二、從草原文化和游牧文化的區域分布看,二者之間也有
很多不盡相同的地方。由于草原文化是依草原生態環境生成的,因此草原文化實際就是依草地資源的分布而蔓延于世界各地的?,F在我們確切知道的是,草地資源分布于世界各大洲,草原面積約占地球陸地面積的1/5以上。其中最大的一片是歐亞大草原,從我國大興安嶺東側到歐洲多瑙河下游,東西跨110個經度,綿延萬余里。這些草原由于氣候和植被條件不同,又分為典型草原、草甸草原、荒漠草原及山地草甸類、沼澤類等不同類型。而生活在這些不同區域、不同類型草原上的人們所創造的草原文化雖然存在地域的區別,但都是以草原這一自然生態環境為載體的,具有內在的聯系與統一性,因而在更高層級上都屬于草原文化。
如果說草原文化是緊隨草地資源分布的話,那么游牧文化的分布就不盡其然。據ThomasJ·Barfield的《游牧選擇》一書介紹,現今世界上存在著五個主要游牧地帶:1、橫貫非洲大陸的撒哈拉沙漠以南至非洲大裂谷一線的東非熱帶草原。2、撒哈拉沙漠和阿拉伯沙漠。3、地中海沿岸經安納托利亞高原、伊朗高原到中亞山區一線。4、從黑海延伸至蒙古的歐亞大陸草原。5、西藏高原及其鄰近山區高原。還有一些學者對游牧文化的分布作出另外的歸類和劃分,這里我們不再詳細引述。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學者對游牧文化分布的劃分不管有多么不同,但有一點卻非常一致,即他們都沒有把游牧文化的區域分布同草原地帶的分布完全等同起來,有的甚至認為只有歐亞大陸草原地帶才是游牧文化的真正分布區域。
從上述草原文化和游牧文化不盡相同的分布情況來看,作為地域文化的草原文化和作為經濟文化的游牧文化,具有很多質的差異性。作為地域文化的草原文化,主要是以自然地理條件為依據的,作為經濟文化的游牧文化則主要是以生產方式為依據的。三、從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的起源和形成期看,二者之間也具有明顯的非同步性。
關于草原文化的起源問題,包括草原文化興起的區域、起源的時間、最早的主要生產門類和經濟文化形態等等,似乎至今還未得到專門的研究,更談不到有確切的結論。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作為預設(也只能作為預設)提出的基本看法是,草原文化同其他古老的地域文化如兩河流域文化、古埃及文化、黃河文化一樣具有悠久的歷史。以中國北方地區為例,從距今大約70萬年前開始這里就有遠古人類繁衍生息。到舊石器晚期、新石器早期階段,這里相繼出現以興隆洼文化、趙寶溝文化、紅山文化等為代表的早期草原文化繁榮景象,被學者確認為中華文明曙光升起的地方。
關于游牧文化起源問題則早已引起學者的廣泛關注并已有相當集中的討論,我們可以將之概括為四種有代表性的意見,即:“狩獵說”、“農耕(畜牧)說”、“氣候說”、“人口說”。后來對這一問題的研究,盡管視角更加新穎,但主要的進展也只表現于提出“混合經濟說”和不同來源說,由于對游牧文化起源緣由的不同認識,導致學界對其起源時間的認識出現重大差異。對于這一問題,我個人的看法是,游牧文化起源可追溯到較早時期,例如狩獵或早期畜牧階段。雖然我們不能把早期畜牧業視作游牧,但起源階段的游牧又很難同畜牧作涇渭分明的劃分。這一時期大致在公元前9000年至7000年間,而其形成期應在青銅器時代中晚期,公元前2000年至公元前1500年之間。
四、根據上述游牧文化
起源問題的討論情況,我們試采用一種“相互印證”的方法,具體討論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在起源、形成和發展過程中的聯系與區別。為此,我們將草原文化發展的歷史進程分為如下三個歷史階段,并加以簡要說明與闡釋。
一是前游牧文化時期。這是草原文化的起源和形成期,時間大致在從遠古到游牧文化形成期。這一時期草原文化的基本特點是多種文化,即采集、漁獵、畜牧、農耕等相繼出現并處于交互作用狀態。由于草原各地類型、氣候及族群不同,這些經濟文化類型在各地出現、持續及處于主導地位的狀況也千差萬別。但總的看,在這一時期的草原文化中,采集、狩獵文化在相當長的歷史階段一直處于主導地位。
二是游牧文化時期。這是草原文化的興盛期,時間大致從游牧文化形成期到其衰退期。這一時期草原文化的基本特點是,游牧文化處于主導地位,在很多草原文化分布區域,特別是在歐亞草原地區,草原文化同游牧文化完全交融在一起。因此研究這一時期的草原文化完全可以與研究游牧文化等同起來。
三是后游牧文化時期。這是草原文化的轉型期,時間是大致從游牧文化衰退期開始的。這一時期草原文化的基本特點是,游牧文化長期占主導地位的局面開始被打破,農業、工業作為新興文化的因子,其影響不斷擴大,地位不斷提升,草原文化再度迎來了多種經濟文化并存的格局。
通過上述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歷史分期的對比分析,我們得出的基本結論是,在不同歷史時期,草原文化同游牧文化的關聯狀態并不完全一致,即:在前游牧文化時期,草原文化主要是以狩獵、畜牧、農耕文化形態存在的,如果說這一時期的草原文化同游牧文化有什么關系的話,只不過是為游牧文化的孕育、產生創造條件而已;后游牧文化時期,草原文化更多的是同新的文明形態結合在一起,游牧文化在草原文化中已處于“隱而不彰”狀態;只是在游牧文化時期,草原文化同游牧文化才大致處于重合狀態。因此,我們不能不分時期、不顧歷史條件簡單地將草原文化指稱為游牧文化。
五、從上述草原文化與游牧文化在內涵、分布、起源、發展歷程中的比較分析,我們還看到這二者之間在建構特征上也有明顯不同。
首先,草原文化是地域文化與民族文化的統一。作為地域文化,草原文化首先是指孕育、成長于某一草原地域的文化,包括原生文化、次生文化和共生文化在內。這里,草原既是一個自然地理、歷史地理概念,又是重要的文化地理概念,蘊涵著特有的普遍意義。草原文化作為地域文化,相對于兩河流域文化、黃河流域文化這些大的地域文化而言,重要區別之一在于它是一種多民族文化,是由部落聯盟、民族族群共同創造開發的文化,而不是單一的或單一民族主導的民族文化,因而使草原文化在各個歷史時期表現出不同的民族形態和族群文化樣式。而游牧文化,作為一種經濟類文化主要是產業經濟與民族的統一,雖然游牧生產也離不開草原區域,但正如我們前面分析的那樣,作為經濟文化的游牧文化同作為地域文化的草原文化還是有重大區別的。
藝海斑斕,舒展草原文藝優美畫卷
千帆競秀,百舸爭流,我們的思緒在科爾沁草原上安代的頓踏和密林深處生命的樸實與寧靜中駐足;洗盡鉛華,余音繞梁,我們的心隨著悠揚的馬頭琴聲和古樸的民歌蕩漾。鄉音俗語的風趣,詩情畫意的熏染,這是藝術之花的綻放,這是草原文化之風在綠色大地上的普惠。文化節從草原文化理論研究、民族文化遺產的繼承與發展、文藝精品創作和地方特色文藝作品展演等多個角度、多個側面,展示展現了在自治區黨委、政府的正確領導下,在貫徹落實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精神和自治區第九次黨代會精神實踐中民族文化建設所取得的重要成果,為我們舒展了一幅優美的草原文藝畫卷。
《匈奴與中原——文明的碰撞與交融展覽》于6月27日在內蒙古博物院開幕。此次展覽將28幅大型歷史題材油畫與100余件(組)出土文物相結合,對比展現匈奴與中原的不同文化風貌及文明碰撞、交融的歷史,油畫的豐富性、感染力與文物的真實性、實證性相結合使展覽更具觀賞性與說服力。將油畫展與文物展相互印證與說明,是文物展覽形式的一個有益的探索,也是此次展覽的最大亮點與創新。其實,整個文化節中,從草原文化節開閉幕式簡約而經典的形式,草原文化研究的不斷深化與發展,舞臺劇創作與市場化的對接,乃至燈光、舞美的調試與設置等無不顯現著創新的痕跡。創新是藝術永恒生命力的源泉,創新是保持草原文化節清新形象的保證。烏力格爾主題晚會在充分表現蒙語說唱藝術的同時,配以音樂、舞蹈等,經過重新組合,使表現形式變得鮮活,表現內容更加生動形象,體現了這一古老藝術的融合力和藝術張力,為我們拯救和傳承這一藝術形式開拓了一條新的思路。鄂倫春自治旗將展覽與演出結合在一起,既體現了參與文化節的自覺與自信,也使草原文化節展現民族文化更加多元、立體。
7月2日晚,《“聆聽草原”——馬頭琴專場音樂會》在烏蘭恰特上演,萬馬奔騰的氣勢,風吹草原的,沙場秋點兵的肅殺,春回大地的生機,在鼓、箏、口琴、鋼琴等樂器的配合下,輔以華麗多彩的燈光背景,馬頭琴以其獨有的民族風格,讓所有的觀眾感受一次心靈的震撼。作為民族樂器,馬頭琴在全國乃至世界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這次將不同風格、不同流派的作品集中展示在一場音樂會上,通過獨奏、重奏、齊奏、合奏等多種表現形式為我們展現了馬頭琴獨特的演奏風格、技巧和方法,這在歷史上還是第一次,讓我們的思緒如流云般在草原上徜徉,仿佛看見了牧民與草原一起沉醉在蔚藍的故鄉。一朝展示百年功。文化節所有活動都注重高雅的文化品位和健康的文化追求,都經過精心的篩選和反復的排演,飽含著各項目組工作人員的聰明才智和辛勤汗水。今年展演的4臺入選劇目是從29臺申報劇目中篩選出來的,與往屆相比,參演作品無論是在舞美、音樂的制作上還是戲劇性的體現上普遍有了較大的提高。經典民歌演唱會選取具有民族、區域、體裁和題材代表性的民歌作品40多首,經過近一個月的排演排練,全面、真實、生動地集中展現我區豐富多彩的民歌藝術,展現了民間藝術強勁的生命力和藝術感染力。
精彩的內容讓人回味,而濃郁的民族特色和地方特點,則體現了草原文化節組委會對于繁榮我區文藝創作和提升文化惠民質量與水平的長遠考慮。本屆草原文化節對于適合深入基層、深入農村牧區演出,受到廣大農牧民群眾喜愛的藝術形式進行了集中展演,既為了調動創作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也為了檢閱服務基層、服務農牧民的實力和水平。小戲小品優秀作品展演在考慮地域特點的同時兼顧蒙語創作,共篩選了2010年以來創作的新作品15部(漢語7部,蒙語8部),由14支基層烏蘭牧騎和劇團演出,受到廣大觀眾的熱烈歡迎。“魂牽夢繞二人臺”精品晚會通過傳統二人臺經典、改編二人臺經典、新創二人臺優秀劇目的巧妙結合,融入現代創作理念,利用現代舞臺表現手法,多方位、多角度地將二人臺藝術進行展示,是這一藝術形式的一次大檢驗、大練兵。
藝術之花,只有綻放在人民大眾的土壤上才能更加清新芬芳。文化節精美而豐富的節目,為全區各族群眾獻上了文化的盛宴。據不完全統計,今年直接觀看?。ü潱┠垦莩龅挠^眾達到1萬人次以上,而觀看展覽、電影的群眾多達60萬人次,通過優秀?。ü潱┠垦惭莺驼共ィ幕潓⒒菁叭珔^大部分各族群眾。
碩果累累,彰顯宏觀政策引導活力
草原文化在繁榮發展社會主義文化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弘揚草原文化,提升地區文化軟實力,是在新的起點上實現內蒙古科學發展、富民強區的重要文化支撐。
弘揚草原文化是提升內蒙古文化軟實力的核心。草原文化博大精深,內涵深厚,是內蒙古從民族文化大區向民族文化強區跨越的文化源泉。多年來我們著力弘揚草原文化,促進了內蒙古文化生產力的極大解放和發展,文化競爭力和影響力與日俱增,有力地提升了內蒙古的軟實力,推動了民族文化大區建設。今后內蒙古文化軟實力的提升,也必須緊緊圍繞進一步弘揚草原文化這個核心,通過建立完善草原文化傳承、開發、保護體系,建立完善促進草原文化產業化的政策、法規體系,加快包括有利于弘揚草原文化在內的文化體制機制改革等途徑,使草原文化在經濟社會轉型發展中煥發新的生機與活力。
弘揚草原文化是提升內蒙古文化軟實力的不竭動力。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必須從本地區文化資源實際出發,著力發揮本地區的文化優勢,努力把文化資源優勢轉化為文化發展優勢和產業優勢。內蒙古作為草原文化的主要發祥地和承載地,草原文化是內蒙古的文化資源、文化優勢所在。弘揚草原文化,必將不斷為推動內蒙古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的大發展大繁榮注入活力,這是提升地區文化軟實力的動力之源。
弘揚草原文化,提升地區文化軟實力,是在新的起點上實現內蒙古科學發展、富民強區的重要文化條件和文化保障。內蒙古經過十幾年的跨越式發展,現在已經站在了一個新的起點上。在這個新起點上,弘揚草原文化,提升文化軟實力,就能夠為進一步實現科學發展、富民強區,貢獻強有力的文化力量。弘揚草原文化,就是要為內蒙古的科學發展、富民強區更好地提供智力支持、精神動力、文化支撐,在新的起點上推進內蒙古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推進建設富裕、文明、和諧的內蒙古。
草原文化核心理念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的重要內容。弘揚草原文化,最根本的就是要弘揚草原文化核心理念。
近年來,我們提出和倡導了“崇尚自然,踐行開放,恪守信義”的草原文化核心理念。這一理念是草原文化精神內涵的集中體現,是草原文化區別于其他文化的重要品質之所在;是貫穿草原文化全部歷史和各個層面的靈魂,涵蓋了人與自然、人與人和人與社會的關系,是全部文化行為所遵守的準則。崇尚自然、踐行開放、恪守信義,三者是相互聯系的有機整體,共同構成了草原文化的核心理念,包含了草原民族在特定的自然、社會環境下生存、發展、對外交往的思想觀念,有著豐富的歷史的精神內涵,是草原文化形態特征的集中體現。